那时候的年味

2018-02-22 20:17 阅读(?)评论(0)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那时候的年味

        
    现在,每当过年的时候,就会想起小时候过年的事情。心中会充满无限感慨,感慨那艰苦的岁月,感慨那时的忙碌,感慨那苦中的甜蜜......
     作为农家生长的我,从小感受着父母一年到头都在忙碌中度过,春种、夏管、秋收,每天早出晚归,即使到了天寒地冻的季节,男人也要上山打柴,出圈(把猪圈和驴圈的粪背到地里),女人也要操持家务:收拾好秋收的粮食;为全家人做针线活,做鞋子、做衣服、拆被褥、纳袜底;推碾子磨磨;喂猪养鸡。农民一年到头也没有个假期,他们的每一天都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。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,通过自己的双手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     农村大约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就要准备过年了,从扫房子开始拉开了过年的序幕。农村的房子基本上是一年彻底清扫一回。我家扫房子的人是妈妈,她把毛巾包在头上,脸上也用一条毛巾把鼻子和嘴挡上,站在炕上、柜子上、蹬在凳子上,左手举着簸箕接尘土,右手轻轻地把房顶和墙上各个地方的土扫下来。之后,再把窗台,炕上,柜子上,地上的土清扫一遍,这扫房子的活就算干完了。
     接下来,就是糊窗户。农村的窗户纸也基本上是一年换一次,因为买窗户纸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,糊窗户纸的糨子得用黏米面。这面很珍贵,不到不得已时,那可舍不得用。平日里,窗户纸哪坏了,就在哪儿补一块儿。所以,农村的窗户纸是由白变黄,最后还变黑呢。
    房子干净了,窗户纸白了,屋子里亮堂了,该帖年画了。
记得那时人们喜欢的年画都很喜庆,还有连环画呢!

       
    家里的环境这时已经年味十足了,该准备吃的了。先淘黄米(就是把碾好的黍米在温水里过一遍),然后上碾子推成粘面,之后蒸糕。当年蒸年糕的情景已经过去几十年,但至今却历历在目。
     那时,我负责烧火,妈妈负责往蒸屉上攥面团,最后在面团上撒面,等到蒸屉上的面由乳白色变成黄色,爸爸趁热从热锅里把熟好的糕剂子一点点用铲子铲出,放到案板上,手沾着凉水反复揣那糕剂子,一直揣到很粘合了,再放到炕上的笸箩里。虽然是寒冬腊月,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,爸爸却只穿一件棉坎肩,赤膊上阵,手攥成拳头,反复搐吧那滚烫的面团,因为凉了,它的粘合性就不好了。一块块揣好的糕剂子摞在一起,它们又粘在一起 ,比脸盆还大的一块金黄的大糕就算准备好了。我们全家都围坐在笸箩旁捏糕。妈妈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豆馅和菜馅(菜馅是秋天晾晒的干菜加土豆丝),豆馅要捏成圆的,菜馅要捏成长的,即像饺子一样。我们平时是吃不到糕的,我想这也是糕的名字为什么叫“年糕”。手里捏着软软的年糕,闻着香喷喷的味道,迫不及待的把捏好了糕先吃掉,我们管这种糕叫“活糕”。 等到把那一大块面快捏完时,妈妈就该在火盆里点上火,坐上锅炸糕了。那时候油缺,只能炸一小部分,剩下的做煎糕,哪油汪汪的炸糕,在炸的时候,我们可以尝尝,再有三十晚上可以随便吃,剩下的就留着招待客人了。
     在做年糕的时候,黄豆也泡好了。记得那时每年分到的黄豆很少,妈妈是用升子(一种量器)制,“做三升豆子的豆腐或两升半的。”因为即使豆子不多,养儿养女的每年也要攒下一点点,留作儿女们结婚时用。哥哥挑上豆子和水,我和妈妈跟在后头,到房后头大奶奶家去磨豆腐。等到把胖胖的黄豆磨成白水挑回家,就可以做豆腐了。妈妈把借来的豆腐架放在锅上,这豆腐架中间像个田字,妈妈把磨好的豆汁倒进豆包布袋里,用力挤,挤到最后,布袋里剩下豆腐渣,锅里的水就可以烧了。小火慢烧,等到水开了,点卤水。眼看着,不一会儿那白色的水中,就出现一团团棉絮般的东西,慢慢聚拢成一坨一坨的,这时妈妈把它们连汤带水盛进水桶里。等水凉些,妈妈和我每人抓住豆包布的一角,把布放在豆腐架上(一块专门用来做豆腐用的豆包布),爸爸提着水桶缓缓地把水桶里的豆腐和水倒进豆包布里。水流进锅里,豆腐留在了布里。妈妈用布把豆腐拢成方块型后,爸爸把饭桌腿朝天压在豆腐上,这样,过年的豆腐做好了。
    做豆腐是水里求财,很费事,也很脏屋子,做完豆腐,屋子里到处都是水,需要打扫。做豆腐出的豆腐浆水猪很爱喝。
做完豆腐的第二天,就该炸豆腐了。仍然是在火盆上放上小锅,妈妈说:“大锅费油。”把做好的豆腐切成九块,再把每块切成小块,方型的或三角型的,炸豆腐时如果豆腐不长妈妈会说:“卤水点多了或点少了”。那时,尽管油少,妈妈还是把做好的豆腐都炸了。妈妈说:“吃白豆腐太费了,不经吃。”妈妈炸豆腐时,我们可以尝尝,再有就是三十晚上可以随便吃,其余的就留着请客了。我还记得,那时请客,是爸爸陪客人先吃,等他们吃完了,妈妈会把吃剩下的菜里面的豆腐捡出来,留作下一次请人。我们只吃拼头。
     “今个我们该摊黄——了,摊——黄的面发了”(黄——即烙糕子),摊黄是我们家乡的一道美食,金黄的大饺子一样的模样,软软的却很有弹性,看着好看,吃着很香。那美味只有在记忆中了。现在也有烙糕宴,可那烙糕怎么能与我家乡的摊黄——相提并论。
    说着说着就到了二十八把面发,二十九蒸馒头。我家白面少,只有过年时记得每人可分的五斤面粉。一年到头只蒸一次馒头的妈妈要经过很多次的试面剂,才能蒸出喧腾腾的大白馒头,我们还要在馒头上点上红点,看着真是的喜庆。馒头点是从地里采回的一种花的果实,圆圆的,圆边上还有很规则的毛毛,晒干后留起来的,红色是用写对联的红纸泡的,用这果实沾上红色,点在雪白的馒头上,就像花一样美。
 
   三十晚上吃团圆饭前贴春联:屋里屋外的门上,房子的大柁上,水缸上,柜上,猪圈的墙上,毛驴的鞍子上,小推车上,大门口,都要贴上春联。看着红红火火的春联,心中充满幸福和希望。
          
   三十晚上吃完团圆饭后,是要熬夜的。没有电视的时候熬夜,就打打扑克,说说笑话。之后就是包饺子。那时我们没钱吃肉馅,也没钱买白菜,饺子的馅是妈妈泡的绿豆芽加上炸豆腐。因为馅少,我们包的饺子馅都很瘪。到如今,我也不喜欢吃大馅饺子。
      
    
大年初一早晨起床后,我们要给爸爸妈妈磕头,他们给我们每人两角压岁钱。我还记得那时我们说:“过年了,给爸爸磕一个,给妈磕一个。”那时我觉得这样做好可笑,干嘛要磕头哇!长大了才理解其实磕头是一种礼节,是感恩孝敬的表现。
 
    初一开始乡亲们就开始串门了,平时家家都很忙,没事没工夫串门。只有在初一到正月十五期间,大家才相互走动走动。但谁家都不能都出去,要有人留在家里,不能让人说:“他们家没人。”那时,家家院子里都铺上秫秸,只要有人来,踩在秫秸上,秫秸就会发出响声,主人听到响声就会开门迎接客人。那时,村里人是不买茶叶的,家家都备有从山上采来黄芩,用它来沏茶招待客人,我现在还能想起那黄芩茶的颜色和味道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(图片来自网络)
(以此文缅怀爸爸妈妈,和爸爸妈妈一起欢度新春佳节!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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